探索公共政策的制度基础-毛寿龙的财新博客-财新网

三．无尽的探索，不懈的追求

波普尔曾经用“无尽的探索”来概括他一生的学术追求和生活态度，这种精神和态度为我们树立了楷模。人生有朽，探索无尽。

IAPP读书会为那些有志于学习，研究，读书和讨论的学生和学者提供一个平台。五年来，很多硕士生，博士生都从读书会获益良多，很多同学在工作之后还会经常回想起读书会上读书，讨论，研究和思考的乐趣。近两年来，每年都有一名IAPP社群硕士研究生获得优秀硕士学位论文。IAPP读书会逐渐成为一种学习传统和学习品牌，吸引越来越多同学的参与。

不过，在IAPP读书会取得很多成绩，赢得很多声誉的同时，由于所有参与者对于IAPP读书会的期望和偏好越来越高，这使得IAPP读书会在如何保持读书的传统同时，进一步提高自身的品质，面临着很多挑战。能否成功地处理好这些问题，直接关系到IAPP本身的进一步发展，关系IAPP社群学生的成长。

就我个人而言，IAPP读书会在未来中应该处理如下几个方面的问题：

一是如何进一步保持读书的传统，提高读书会的质量。读书会能够坚持本身就是一种价值，而在坚持的同时不断地进行改进和提高，更是一种挑战。时间是影响事物发展的一个重要变量，它是对IAPP读书会的一个重要考验。在以后的读书会中，IAPP如何在保持自身学术传统的同时，来带动更多学生的积极性，让更多的有志于学术研究的学生能够获得知识的启蒙，这仍然是一项艰巨的任务。

IAPP读书会是一种自主自治的社群体，正如有同学所说的那样，它是一种“自学团体”，每一个同学都通过自己的学习和研究，以及与其他同学的讨论，来提升自己的阅读水平，加强自己的研究水平。没有很多有志于学术研究的学者和学生的投入，没有很多学者和学生在这个社群中获得不断的知识和人生的启迪，这个社群很难持续不断地为参与者提供新的激励，也不能够平衡约束激励和参与激励，从而维持读书会的存在，保持读书会的活力。

二是如何平衡阅读已经阅读过的经典著作和开拓新的经典著作之间关系。这既是一个学术传统问题，也是一个学术创新问题。一个较好的选择方法，就是在已经阅读过的经典著作基础之下，进一步阅读与之相关的其他经典著作，这样既可以保持阅读的连贯性，也可以保持阅读本身带来的知识拓展。

经典著作需要经常阅读，但是阅读知识面而也需要不断扩展。没有一个较好的阅读知识面，我们甚至很难鉴别什么是经典著作。并且，只有有较宽泛的阅读知识面之后，重新阅读经典著作才会有更深刻的体会和认识。

三是如何将读书会与论文写作，个人研究相结合。随着读书会的持续和深入，读书会最初知识介绍的功能会越来越弱化，而研究，讨论和论文写作的功能会越来越强大。如何将读书会从知识了解型和介绍型转向研究型和讨论型，是一个读书会进一步发展所面临的深刻挑战。其实，对读书会要求的提高，也意味着每一个参与读书会人员对自身要求的提高，因为没有每一个人学术素质的提高，就不会有读书会整体素质的提高。

对于读书会持续参与者，他们面临着这样一个过程转型，即如何从书本中获取知识，转向理解知识本身产生的方法，及其背后的逻辑，进而对知识本身进行评价。对于读书会新的参与者，他们面临着如何尽快适应这一角色，向较高水平的读书会靠拢。对于读书会的主持者而言，他们面临着如何与读书会参与者一起，选择好的主题和好的书目，来保持读书会本身的活力和新鲜感。

四．从读书到研究，进一步研究建议

正如我们不能够希望政治解决一切问题一样，读书会和读书本身也不能够解决一切问题。如果对读书会给予过高的期望，反而会破坏和损害读书会的价值。任何真正有志于学术研究的学者和学生，必须从读书向研究转变，而研究问题并不是读书会所能够解决的。

那么应该如何从事研究工作呢？我以为一个成熟的研究者应该能够掌握科学的研究方法，形成自己的具体研究方向和领域，了解与自己研究相关的理论传统，熟悉一些比较常用的研究思路和研究视角。就我个人而言，以后会在如下几个方面加强努力：

一是理解和掌握科学研究方法的精髓。这就是说，任何有志于学术研究的人，都应该在方法论方面形成一种意识自觉，自觉和主动地去了解科学的研究方法，懂得什么是科学的研究方法，了解科学研究方法的基本步骤和过程，学会应用科学的研究方法去分析问题。

在学习科学研究方法中，要结合具体领域，就我们公共行政学而言，除了掌握一般性科学精神之处，可以具体学习政治科学研究方法，行政科学研究方法，社会科学研究方法等。并且要会掌握和应用一些比较现代的科学研究方法，例如定量研究方法和统计分析等。

二是熟悉一些基本的分析框架，理论和模型。任何知识都是建立在前人基础之上的边际创新，以前的学者在很多领域和方面形成了一些比较强大的分析框架，理论和模型，我们可以以这些框架、理论和模型为基础从事研究，不仅可以加强知识的积累性，而且还可以有利于在学术上的创新与突破。

经济学形成一套强大的分析工具和理论，通过需求理论可以解释很多行为和现象。组织学也形成一些分析框架和理论，如西蒙的有限理性假设基础之上的组织决策理论等。就与IAPP传统相关的分析框架、理论和模型而言，我们需要进一步阅读和掌握与公共选择和制度分析相关的文献，理解公共选择的理论，逻辑和模型。

三是能够对事实进行描述，为形成理论作好准备。事实是复杂的，理论是简单的，理论的目的就是试图通过简单的工具去理解复杂的事实。但是形成理论必须首先建立在描述事实的基础之上，而如何再现和描述事实，既是任何理论研究的出发点和基础，也是理论研究的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

在描述事实方面，我们需要学习和借鉴博弈论，通过博弈论的分析方法和概念工具来对事实进行“再现”（Representation）。对此，埃莉诺·奥斯特罗姆利用博弈论来分析公共池塘资源，就是一种有益的尝试，并在此基础之上形成了一套描述行动情景的变量和概念工具。

四是能够结合中国实际，形成与中国情景相符的理论。对此，毛寿龙教授在“西著东译和本土化研究”一文中，详细地阐述了这方面的问题。对于中国公共行政学而言，我们不能够盲目地引进西方国家的理论，需要将规范理论，实证理论和分析工具区分开，可以应用西方国家比较成熟的理论工具和概念来分析中国政府治道变革以及相关的公共政策问题，但是没有必要盲目引进西方国家的理论和理念。

例如，分析中国的医疗改革问题，我们不能够简单地引进西方的具体政策，因为西方国家的政策是建立在其制度，理念和民情基础之上。我们要利用一些概念和理论工具，对问题进行再现，理解其中的选择逻辑，其背后的制度和价值基础。

五是能够使用定量分析工具进行定量研究，检验理论的正确性。理论在多大程度上可以被检验？对于一个个案适应的理论是否适合其他个案？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我们就需要将理论进行操作化，将各种变量进行具体化，转化为可被检验的命题，并利用各种统计分析和抽样理论进行样本选择，或者利用个案进行案例分析，对理论进行验证。

例如，在评价医疗改革因为市场化而失败这一命题时，我们就需要对什么是市场化进行可操作化，转化为可以操作和收集数据的变量，对于什么是失败，我们也需要进行同样处理，例如失败是否意味着价格上涨？还是服务质量下降？如何进行同等情况对比等？只有对这些问题回答之后，我们才能够对一个理论进行评价，并得出实践中的结论。

结论

IAPP是由毛寿龙教授在不满于行政学、政治学和公共政策对于问题的解释力情况之下，结合西方国家的理论资源所创新的一套分析框架。以这一分析框架为基础，IAPP很多学生和学者进行理论研究尝试，形成了一系列的论文，报告和著作。

IAPP读书会是为了IAPP学生群体理解和掌握这一分析框架，以及厘清这一分析框架的理论传统和智识传统所做的一种努力。近6年来，这一读书活动一直在坚持，并进行不断地改进和创新，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但也存在一些挑战和问题。

IAPP读书会应该纳入整个IAPP未来发展，为IAPP研究的扩展，完善和本土化提供一种知识讨论的平台。未来的读书会应该与IAPP本身的研究计划结合，如何将读书会转化为学习知识，讨论问题，共同从事研究的平台，仍然需要每一位学者和学位的努力。

（2006年9月7日李文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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